膊被扭在身后,低低地呻吟着,刘毅,刘毅,是我啊。
老板看也不看,继续朝大门走去。就在他进入旋转门的一瞬间,身后传来了一声痛苦嘶吼,老四,我是建业啊。
老板一愣,站住了,缓缓地转过身,审视着地上的那个陌生的后脑勺。他抬起胳膊,巴掌一挥,精壮汉子便倏地收了手。来人趔趔趄趄地站了起来,把掉在地上的眼镜捡起来,戴上,然后龇牙咧嘴地活动着肩膀。
老板看到了一张汗湿湿的脸。他愣了一下,眉头猛然一扬,你是建业?
自打进入办公室,建业的身体就僵住了。青铜器、名家字画、红木书架、窗外的长安大街……办公室的里里外外,无一不让他感到新奇和震惊。当他用指尖摩挲着书架上一排排烫金的书脊时,突然被一个不大的相框震住了。照片里的老板笑吟吟地与一个人并肩而立。而这个人,可是经常在电视、报纸上露面的大人物啊!
当两个人终于坐到一起时,建业感叹地说,多少年啦?三十二年了吧。
嗯——三十四年。老板说。
好像是三十二年吧。建业比较自信地说,那一年我先恋爱,后南下,记得比较清楚。
就是三十四年!老板坚决地说,我的记忆不会有错。
这个……建业嘴唇嚅动着,迷茫地算计着。
你啊,还是老样子。老板宽厚地笑了,说说看,这些年怎么过来的。
从深圳回来以后,自己干了几年,赔了,又上班了,上了几年,单位黄了,又下岗了……唉,一言难尽,一言难尽啊。建业碎碎地叨咕着。
你走了以后,我日子也不好过。老板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快。
唉,谁想到,这一别,就是三十……三十四年啊。建业说着,从裤袋里摸出一个钱包。钱包瘪瘪的。他从里面捻出一方黑白照片,递给老板。照片上的两个年轻人穿着游泳裤衩,并肩而立,背后是南方的海滩和斜逸的棕榈树。
什么时候照的?这是我吗?老板端详着照片。
那时候我们多年轻啊!建业挨近老板,欣赏着照片。
那一年,我才二十三岁,多年轻哇。老板慨叹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