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把枪从床底下取出,插在后背的裤腰上。我的这个房间是个套间,里面是卧室,外面是大开间,外面的地上摆着我无聊时收购的各种古董。我把窗帘拉开了一个缝,看到阳光下安静的院落,我犹豫了半天,才把窗帘拉开。此时我顾不得多想,只想尽快填饱肚子。
我走到门外,太阳光非常刺眼,我习惯性地回头看了看楼上的那扇门,没有少妇“玉儿”的身影。玉儿是我给她取的名字,因为她的皮肤白皙如玉,至于她的真名叫什么,我无从知晓。我只知道玉儿喜欢穿着各种高跟鞋去上班,早上八点半,晚上六点半,她会准时出入在这所民宅中,她的身影比闹钟还准。每当她出入,她脚上的高跟敲击地板的声音,总让我想入非非,不过也只是想入非非,现在对我而言,保命最重要,或者准确地说,最重要的是保住那个优盘,我忍不住又摸摸了挂在我脖子上的优盘,硬硬的,还在。
我到街口拦住了卖羊杂的老头,要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羊头,老头非常熟练地把羊头上的肉剥下,然后用锤子把头骨敲开,里面的羊脑才是精华,这三年我已经逐步喜欢上这种粗粝的食物。我带着羊脑回到我的住处,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整个羊头,这才有精力回想我的事。
我是奉“獬豸”的命令,带着脖子上挂的这个优盘离开的,优盘里有大贪官刘康的贪腐证据。“獬豸”是我们老大的代号,他负责彻查刘康的案子,可惜不幸被刘康击败,自己反而锒铛入狱。我每天都在等待刘康被逮捕的消息,一旦刘康被捕,我就可以把优盘交出了。我一路从京城逃到这座西部的边陲小城宁城,一等就是三年。
我现在混住在宁城的一座城中村中,一条名叫麒麟河的古老河流从这座古城穿过,河流两岸都是村庄,我所居住的这座城中村被当地人称为胭脂巷,我不知道当地人为何会给一座村庄取一条巷子的名字,我打问的时候,只知道胭脂巷这个名字,跟这座古城一样久远。随着周围的开发,胭脂巷变成了城中村。在胭脂巷里住着三教九流的人,我现在所住的这个院子就租住着各种各样的人。我左边住的是个算命测字的,整天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,还要给别人算命。我右边住的是摆摊卖水果的,整天把烂了的水果削了,送给邻居吃。还有厨子、鞋匠、木工、瓦匠等,我想还有妓女和小偷。不过住在我楼上的那个忧郁的少妇“玉儿”,我自始至终猜不透,我不明白她脖子上为什么一年四季都戴着一条彩色的围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