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什么鸟在叫啊?她向丈夫询问。丈夫也侧过头听一下,拿不出答案来。妻子说,听着就是乐器里发出来的,很有钢性,这鸟嘴不像是肉长的,你说是吧?丈夫说,你可以当音乐听也可以当鸟叫,难道这不是一件最简单的事吗?
这俗世上就有这么两类人,一类是累人的人,一类是被人累的人,累人的人“知周之梦为蝴蝶,蝴蝶之梦为周”,妻子就属于被人累的人,她被既定的观念所左右,无法从现象中抽身转舵,没办法!
现在,她继续痴迷地耐心地在窗外最近的几棵树上寻找那只鸣歌的鸟。黄金榆是金叶子,紫锦木是红叶子,核桃树是绿叶子,无限层次,色彩绚烂,随便哪片叶子之后,都能藏下一只婉转歌喉的鸟。
一只白猫慌慌张张跑过去,它脖子上的铃铛声惊动树叶后面的鸟,鸟呼啦一下飞起来,眨眼间就停在了另一棵树上不动了。
妻子在一堆碧绿的树叶里找到那只羽毛碧绿的小鸟,过一会儿,它叫一声,仿佛声音又不对。一群麻雀忽地翻飞而去,它们肯定叫不出这种声音来的。丈夫说,还找呢?问了一句,就踢踢踏踏走出门去了。丈夫走过的身后,带起一股香水味。
前几天,妻子接到一条微信留言,晚上下了班便去跟老同学吕晓云见面,她在电话里告诉丈夫说吕晓云回来了,今晚我请她吃饭。丈夫嗯两声,听不出对这件有没有兴趣。妻子习惯了——很多时候不是商量某件事而是通知某件事。夫妻之间你通知我我通知你地处理家庭事物,也不是一件让人愉快舒心的事。
请吕晓云吃饭过去两天了,头发上还有香水味,最先提出抗议的是丈夫,他走到她床头时对她说,这香水味太呛鼻子了,抽着鼻子很愤怒的样子。妻子答道,这是吕晓云从澳洲带回来的,她非让我打开试试看看喜不喜欢这种香型,我只是往耳后和头发上喷了两下,真的,就两下。妻子的话还没说完,丈夫早走了出去,妻子又嘀咕,我就是喜欢用香水!嗅味也是人间烟火的组成部分。这话等于她是对着空气里的自己说的。
不过,她还是洗了一次头发,洗头发的时候还特意清洗耳后点香水的地方,没用,几天过去了,香水的味道还有,一扭头一转身的不经意间,淡淡的香水味便在鼻尖缭绕。办公室的同事有会说话的,走在她身边说,你的香水味真好闻,她就笑笑说同学从国外给带回来的。那个同事立即说现在被这微信群搞得,大学同学群,中学同学群,小学同学群。我妈还有集体户群,哈哈,多少年不见的人都出来了。她一笑,心想,可不是嘛,她的手机里也有好几个群,只是她很少在群里露面说话。尽管如此,半年时间她已经捐献出去三四千元了,有的都不知道捐款对象长什么样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