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厢里的电视和音响声很吵。我们都手忙脚乱的,忘了把电源关掉,麦克风不时吱吱哨叫着。我们大伙忙碌当中,又把茶几上的一只麦克风碰到地板上,就听咚的一下,噪声空前响亮,刺得我们个个耳朵发麻,嗡嗡回音。那些空的酒瓶,也醉鬼样横竖躺了一地,有一只刚起开盖子,还没来得及喝,就被我们撞倒了,啤酒缓缓往外流,像我们乡下小娃娃撒尿,漫不经心。
这种时候,那个小桃终于哭出声来了,眼泪也跟啤酒样,汩汩涌出来。刚才,她大概是彻底地吓傻了,我们七手八脚地忙成一团,她就成了遭人冷落的看客,除了哆哆嗦嗦和手足无措,她是一点儿忙也帮不上。不帮忙也不要紧,可是这个没眼色的女人,却无中生有地呜呜哇哇哭起来,而且是越哭越伤心的样子,好像她老家里爹死娘嫁的噩耗,突然传到她耳朵里,惹得我们大伙不得不将目光瞥向她。
在我们五谷欢乐村,有很多像小桃这样的姑娘,一个赛过一个水灵妖冶,一个比一个会眉目传情,她们把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客人哄得团团转。可像小桃这样说哭就哭,还泪如雨下的,我们好像还没见过几个呢。
眼看着小肥牛似乎是救不过来了,我们大伙正急得热锅蚂蚁般乱嚷乱叫,乍一听到小桃尖细的哭声,我们每个人都怔住了。当即,都把小肥牛的胳膊腿脚胡乱撂开,所有人死死盯着沙发上的小桃,那阵势就像终于找到了事件的罪魁祸首。
哭啥哭,你有啥好哭的!
他妈的你还有理了不成?
你这小狐狸精,到底干球了些啥?把小肥牛整得半死不活!
他要有个三长两短,看你咋向牛乡长交代!人家统共就这一个宝贝疙瘩。
我们你一言我一语,轮番轰炸小桃,好像不这样做,就不足以平民愤。
于是,小桃不敢再哭出声来了,可眼泪还是哗哗地流个不停,胸口晃荡着两团鲜嫩的白光,惹得我们这些在场的男人,个个呼吸短促,吁吁直喘。这个小妖精确实长得好看啊,要脸盘有脸盘,要胸脯有胸脯,十足的狐狸精相。
很快,我们五谷欢乐村的侯村长就闻声赶过来了。他没有像我们那样一味地质问小桃,只是随便瞥了她一眼,就皱起他那特有的倒八字眉头,对小桃说,快把衣服裙子拾掇好,看你成啥样子嘛。然后,他又一阵风样扑到小肥牛身边,蹲下来翻看对方的眼皮,还想捏开小肥牛的嘴巴瞧瞧,却怎么也弄不开。
这时,我们发现,小肥牛牙齿像革命者那样,视死如归坚定地紧咬住,就是拿把刀子,也休想撬开,只有脏兮兮的泡沫,源源不断地从齿缝里往出涌着,看上去,着实叫人恶心得想吐。